寫給盲友

好古居士

耳聞心怡——寫給盲友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秦 力
        假若有一天，我無法目睹，只有耳聞。那么那時的宇宙萬物在我心底有無印象，我是心疲，心焦或是心怡？
        我于黑夜耳聞園中蛐蛐鳴唱：我于清晨耳聞林中黃鶯啼叫。冬天里我耳聞飛雪撲窗；秋日里我耳聞雨打芭蕉……，圍繞在我周圍的聲響依然豐富多彩，常常讓我增加感動，享受快樂！就讓我們閉上眼睛，撫去心頭的浮躁，用耳，用心去捕捉天籟之音吧。月夜，讓身心浸入荷塘，耳聞那一聲蟬鳴；秋日，耳聞無邊落木蕭蕭下，體會不盡長江滾滾來的氣概，那是對季節(jié)的挽留與鐘情；耳聞父母的諄諄教海，那是人生的大徹大悟和經(jīng)驗之淡；耳聞妻子的絮絮叨叨，那是克服懶惰，催人奮進的一劑苦口良藥；耳聞孩子的喋喋不休，那童貞的率性，是怡心，悅情的絕妙感受；耳聞智者妙舌生花，猶如重進課堂吸吮知識的甘露；耳聞自己獨處時的心音，猶如靜寂中奮起一搏的驚雷。
        不妨走進中華民族盛大的文化殿堂，我們耳聞后稷耘田耒耜碰撞的脆響；我們耳聞秦皇掃六合，虎視何雄哉的陣陣喊聲；我們耳聞司馬相如賦中傳出的笳聲箏響；我們耳聞屈原濺出的水響；我們耳聞太白的仰天長笑；我們同樣耳聞秦少游的絕妙詞音；我們耳聞梁紅玉動地來的鼓聲；我們耳聞李清照的凄凄慘慘；我們耳聞金戈鐵馬，我們耳聞小橋流水；我們左耳有漁舟唱晚，我們右耳進陽關三疊。我們走進國畫的世界，耳聞宋徽宗的鳥鳴，耳聞張大千的敦煌飛天帶來的風雨，耳聞徐悲鳴的馬嘶，耳聞黃胄輕快的驢蹄踩在石子上的歡音……我們于無聲處聽驚雷。我們耳聞千古風流人物，總被風吹雨打去；我們也耳聞數(shù)風流人物，還看今朝的時代強音。
        然而打開音響，我們耳聞最多的還是音樂。俞伯牙摔琴謝知音的執(zhí)著，托浮著我們的身心，于是身心合一，裊裊飛升，羽化而去亦未可知，我們耳聞如詩如畫的春江花月夜，耳聞涼透骨髓的二泉映月；我們耳聞悠揚的柴可夫斯基，耳聞悲愴的貝多芬……音樂，讓我們感到人生的美好，人性的善良，萬事萬物的不可缺少。它讓我們心靈的夜晚永遠懸著一輪明月。
        當然，大千世界里我們?nèi)匀荒軌蚨勂鸭饨?、街頭嘶罵、飛短流長、弦外之音、話里有話、言不由衷、空話、套話、官話、奉承話、騙人話……讓我們的鼓膜疲憊不堪，千瘡百孔。于是我們習慣了躲進小樓成一統(tǒng)，管它冬夏與春秋，學不到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，悠然見南山，也要大隱隱干市，閉門不出靜坐以養(yǎng)吾浩然之氣。即便獨坐空屋，也能耳聞自己的心跳腸鳴，感到肝膽和良和的存在。因出聊以自慰，自己沒有被東方風來滿眼春的市聲裹挾而去，沒有為一點點餌料似的官欲、財欲、情欲、名欲所淹沒、吞噬，讓真善枯死，理性埋沒，道德淪喪，身心溶化于滾滾市聲之中。于是收起了雄辯如銀，只有沉默才是金，只有沉默才會傾聽。才會耳聞琴瑟鐘鼓，才會耳聞雅樂與天籟之聲。
        子在川上曰，逝者如斯夫，不舍晝夜。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，無法阻擋，不同時代，不同人群耳聞著不同的聲音；不同的心境，不同的修養(yǎng)，不同的追求耳聞的也是不同的聲音。古人猶知洗耳恭聽，我們更應該擇善而聞，讓自己的心靈深處成為一片潔凈的天空，讓真、讓善、讓美、讓雨露、讓陽光、讓花朵、讓笑臉成為心靈的伙伴，在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中耳聞風聲、雨聲和小鳥的歡唱，讓人類疲憊的心靈得到休息，發(fā)出悅耳的呼嚕聲……耳聞長頸鹿啞吧出聲，耳聞中東和平實現(xiàn)，耳聞臭氧層黑洞彌合，耳聞孩子出生時的一聲長啼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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