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者來到桑植縣爬懸崖天梯上學的余啟運兄妹家,跟隨孩子們體驗他們的求學“天梯”艱辛之路。 沿著小溪流徒步行走,溯溪、登山,在村民的指點下尋找余家,跌跌撞撞一個多小時后,終于見到了那兩架掛在懸崖峭壁之上的“天梯”,下面是七八十米深的懸崖,從下面往上看接近90度垂直,“天梯”搭放在半山腰,沒有進行特殊固定,每踩一步都帶有一種不確定性。 張家灣村有四個組坐落在高地上,平時要靠爬天梯出入村里。因為閉塞,幾百年前,鄉(xiāng)親們的祖輩為了躲避土匪,來到這兒安居。也同樣因為如此,村里少有外人進來,鄉(xiāng)親們基本維持著自給自足,過著“與世隔絕”的生活。 即使與世隔絕,村里也留不住年輕人好奇的心。村里原有398口人,如今只剩下90幾口,只有屋里那些時尚海報還留有一絲時髦的氣息。 對于外面的世界,村子里的孩子們也很渴望。14歲的余啟運就想搬去外面。只是山路太難走了,木墻上的五個字表達著他的心聲,“我想改變路”。
5歲的劉丹向下凝視著掛在山間的天梯,這是她上學要經(jīng)過的路。她說,只要不下雨,走這梯子就“不害怕”。桑植縣苦竹坪鄉(xiāng)的張家灣村,在天門山的另一面,村里學齡期的孩子,只能靠攀爬天梯出入村落。 修路?常住人口不到100人,工程量卻十分巨大。移民?村里很多人又不愿失去“山”的依靠。在與山的對視中,劉丹已經(jīng)有了更多的憧憬,有一條平坦的上學路,還要看得見遙遠的風景。
沿著狹窄的山間石路,穿過溪流和峽谷,在一懸崖處,放著一段木梯,抓著木梯爬上去,就進入了桑植縣土家族聚居的張家灣村。由于交通不便,村里常住的人基本上過著“與世隔絕”的生活。
不走天梯到鎮(zhèn)上需四五個小時 張家灣村一共七個組,其中四個連在一起的組地勢較高,形成了苦竹坪鄉(xiāng)獨立的一塊高地。村主任劉興階說,由于地高多懸崖,因此自祖輩開始,就在這塊高地的兩處位置都搭起了木梯,成為這4個組出入鎮(zhèn)上相對便捷的通道,對這四個組而言,這兩處木梯并不是唯一通道,但如果不走木梯,就必須攀爬巖壁,費上四五個小時才能走到鎮(zhèn)上。 劉興階說,除非是5到7月的汛期,小溪淹了村子通往天梯的小路,不然無論老人小孩都走天梯。村里還有其他三個組,地勢稍低,去鎮(zhèn)上不需要走木梯,但走山路到鎮(zhèn)上,也要花上兩三個小時。
村民生活自給自足,極少外出 老人們說,幾百年前,祖輩為了躲避土匪,來到這兒安居,慢慢形成張家灣村,村里平時很少有外人進來,多年以來他們基本維持自給自足的生活,除了每隔一段時間去趟集市,極少外出。 5歲孩子上學前班也要爬梯子 住在村里“高地”上的孩子們,往返學校要靠這兩處天梯。 劉丹今年5歲,在鎮(zhèn)里上學前班。星期五中午放學后,劉丹的爸爸用三輪載她到石山路口,把三輪車寄放在附近的村民家,劉丹跟在爸爸的身后,很熟練地跟著爸爸踩過小溪長滿苔蘚的石頭,翻過大山陡壁潮濕的小路,來到天梯前。 劉丹把書包扔給爸爸,還不等爸爸上去,她便一只手抓著木梯往上走,爸爸一直喊著,慢點,慢點,劉丹說,只要不下雨,走這架梯子“不害怕”。 7歲的余欣欣有次下雨爬梯子時,從梯子上滑了下來,被后面的媽媽拉扯住了。后來每次下雨,欣欣走到梯子前,都要媽媽哄上好一會,才愿意爬上去。 71歲的楊君香說,村里一代代人,都是靠走這條道來上學的?,F(xiàn)在村里家境好些的家庭,都陸續(xù)去鎮(zhèn)上租房陪孩子上學了。
天梯是兄妹倆上學必經(jīng)之路,下面是七、八十米深的懸崖。 妹妹余欣欣也在龍?zhí)镀烘?zhèn)上學,這兩架天梯是兄妹倆上學的必經(jīng)之路,也是張家灣的村民走出大山最近的通道。梯子是余啟運的爺爺用木頭做的,時間久了會被腐蝕,所以每隔三五年都要更換一次?;丶冶仨毥?jīng)過這道沒任何防護措施的天梯,前不久,欣欣差點在這出了意外。天梯下面就是六七十米深的懸崖,當時,要不是媽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,后果不堪設想。
[種種嘗試] 嘗試一修路 人口不多,懸崖峭壁施工工程量巨大 余欣欣站在家門口,右邊的山脈翻過去,就是天門山風景區(qū),他們住的張家灣村,位于天門山的另一面。 說起路,村民們雖想修路,卻也頗感無奈。張家灣村地廣人稀,全村19000多畝,只有398口人,年輕人外出打工,留在村里常住的就只剩下90幾口。村主任劉興階說,村里有些組之間步行都要幾個小時,村里修起路來,少說也要50公里,且全是在懸崖峭壁之間修路,工程量巨大,“三千萬都未必修得成”。也因此,張家灣村的路,一直沒能通。 嘗試二移民 大山經(jīng)濟資源豐富,村民不舍離開 14歲的余啟運想搬去外面,5歲的劉丹說,我想去大城市。 張家灣村人口不多,曾經(jīng)也想過移民下山,然而,村里大部分村民卻不愿意。楊君香的老伴腿腳不好,坐在家里做木工,給自己做了副棺材,仔仔細細刷了黑漆放在正屋里,讓他們離開祖祖輩輩生活的村莊,他們覺得“很難接受”。 大部分村民不愿意移民還是出于經(jīng)濟考慮,地廣人稀的大山給他們帶來了豐富的經(jīng)濟資源,漫山遍野生長的野粽葉銷往全國,山里的木材也成了村民的一大經(jīng)濟收入,此外,養(yǎng)蜂、野菜、野生動物也能給他們帶來一些收益。村民們說,一年賣粽葉和木材,能有個較穩(wěn)定的收入,即使在外打工,也想做不了苦力的時候再回到村里來,“有這些資源在,有個依靠”。
嘗試三建學校 別的組的孩子上學就得翻山越嶺了 撤點并校以前,張家灣村曾經(jīng)有一所小學,但就張家灣村而言,組與組之間路程很遠,同組之間的不同人家,有時都相隔個把小時的路程。把學校建在村里的一個組,別的組的孩子上學,也得翻山越嶺走上好幾個小時的山路,村民們說,與其如此,反正都要走很遠,他們還寧愿把孩子送到鎮(zhèn)上去上學,“教育質量相對要好一些”。 媒體報道以后,桑植縣政府表態(tài),先出資金在天梯處改造一條簡易通道上山,具體修水泥臺階還是簡易馬路,要等專家考察完山體再決定。 “木質的梯子沒有固定,風吹雨淋也容易腐朽,危險性還是比較大的。下周一縣里的技術人員會到這里實地勘測,確定一個可行的方案,爭取盡快動工?!笨嘀衿亨l(xiāng)黨委書記熊東見接受媒體采訪時說,每年的七八月份山里就會出現(xiàn)洪水,必須趕在那之前完成天梯改造。
爬上天梯,就看見一座炊煙裊裊的木屋,那就是余啟運的家。年初央視走基層報道了余啟運兄妹爬天梯上學的情況,引發(fā)了不少網(wǎng)友的關注。這幾天內,不少媒體人和志愿者前來探望余啟運兄妹,讓在云端上只有6戶人家的村子熱鬧了起來。 在老余家的墻壁上,寫著”我要改變,路“的字樣,15歲的余啟運說,是中央臺來錄制節(jié)目的時候,讓他寫上去的。
余欣欣獲得的獎狀。
余家6口人全靠余啟運的爸爸種點田,賣點山貨維持。爺爺說如果搬遷,意味著余家要失去維持生計的田地,要是修一條通往村外的路就好了。第二天晚上記者和余啟運聊到很晚,說了許多,印象最深的是他說怕長大出去后不爬樓梯回家,擔心回來時找不到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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