崆峒悟道

好古居士

崆峒悟道

   秦 力

崆峒山的名字，就目力所及，全國有五處。山西、河南的崆峒山，幾年前我曾登過，沒有留下多大印象，唯有隴東平?jīng)龅尼轻忌?，一次登臨，便再也磨滅不掉，于是三番五次赴平?jīng)?，上崆峒山……友人見狀，笑著說：游崆峒意不在山，而寄情于道，是賢者的愛好，原來您也是個道癡啊！的確，崆峒道教有別于關中樓觀臺、四川青城山的地方，便是門派繁多，流長源遠。其中影響最大，流傳最久的是黃帝問道于廣成子的自然之道。此外還有講齋蘸祈禳的正一天師道；有講清凈寡欲、修真養(yǎng)神的全真龍門道……加之崆峒山又因為秦皇漢武的登臨及歷代帝王的封贈而馳名中外，難怪平?jīng)鋈俗院赖胤Q崆峒山為"天下道教第一山"。
    第一第二，要分伯仲，我們且不去管它。來崆峒悟道，首遇山麓問道宮。進宮靜坐，閉目訪賢，各代名道歷歷在目，首先映入腦海的就是仙人廣成子。
    據(jù)《莊子》云：廣成子居崆峒山石室之中，黃帝聞而造焉，曰："我聞吾子達于至道，敢問至道之要云何？"廣成子曰："爾治天下，云不待蹴而雨。木不待黃而落，奚足以語至道哉！"黃帝退，筑特室，席白茅，間居三月，復往見之。廣成子南首而臥。黃帝從下風膝行而前。再拜請問治身奈何而可以長久。廣成之蹙然起曰："善哉問乎。至道之精窈窈冥冥，至道之極昏昏默默。無視無聽，抱神以靜，形將自正。必靜必清，無勞爾形，無搖爾精，乃可長生。慎內(nèi)閉外，多知為敗。我守其一，以處其和，故千二百歲吾形未嘗衰。"
    言及此，我整容肅立，低頭順眉，也問道于廣成之，只見老仙亦南向站立，高聲應答："秦先生問道于我，不如問道于民。"言畢駕彩云,順涇渭,循灞浐,直奔終南.
    我謹記"問道于民"四字,出了問道宮,一路緩緩踱來,不覺已到太清宮,未及細覽,便有仙人赤松子迎面走來,主動問我:"先生莫非要學張良，銘記'知進退'三字足矣！"原來這位赤松子是神農(nóng)時的雨師。和廣成子一起在崆峒山講修煉之術，服水玉以教神農(nóng)，能入火自焚，嘗至昆侖山上，到西王母石室中，隨風雨上下。炎帝少女追之，亦得仙俱去，至高辛時復為雨師。至秦，于圯橋授張良以《陰符經(jīng)》的黃石公，便是赤松子所化。憶及此，我忙答道："我非張良，無其功，無其名，何謂'知進退'耳！"赤松子答："凡人即仙，仙即凡人，心存宇宙凡人成仙,一心自我,仙成凡人".言畢,駕火球西去,丟下一張紙條,上寫:"吾去阿富汗消彌戰(zhàn)火仍憑'知進退'三字,爾等后輩,糊口養(yǎng)家,憑'知進退'三字綽綽有余."
    此時,玉兔東升,我踏月疾行，至軒轅樓,又見二位仙人,一曰容成公,一曰韋玉子.二仙在樓前席地幕天,作圍棋之戲,見我來訪,捋須大笑,齊聲問道:"秦先生既然訪道于崆峒,可知我們哥倆的來歷."我脫鞋赤足,盤腿坐于二仙面前,朗聲答道:
    "君曰容成公,為黃帝之師.嘗凄太姥山煉藥,后居崆峒山.年二百歲,善補導之術,守生養(yǎng)無,發(fā)白復黑,齒墮更生.<<神仙傳>>作'字子黃,道東人'.<<列仙傳>>:'亦云老子師.'有<<容成子>>、<<容成陰道>>、<<容成經(jīng)>>等著作,可惜已經(jīng)散佚."說到這里,我輕啜一口綠茶,又說道:
    "這位韋玉子,名震,南郡人也.少好學眾經(jīng),周幽王征之不出，嘆曰：'人生世間，日失一日，去生轉(zhuǎn)遠，去死轉(zhuǎn)近，而但貪富貴，不知養(yǎng)性，命盡氣絕則死。位為王侯，金玉如山，何異于灰土乎？獨有神仙度日可以無窮而'。師長桑子，具受眾術，乃別造一家之法，著道書百余篇。其術以務魁為主而精于五行之意，演其微妙以養(yǎng)性治病，消災散禍，后入崆峒山，白日飛升而去。"
    我喘口氣，問道："二位仙人，不知晚生所言妥貼否？"
    "所言甚是，千年之后，猶有先生念及我倆，實在汗顏，不知先生有何請求？"
    "吾欲窮知世界，探火星，上木星，瞬間及至，不知可否？吾欲棄靈長之人類，原萬物自由自在，無殺戮，無滅絕，愿綠色永駐，不知可否？吾欲……"
    二仙打斷我的話，哈哈笑著說："萬年后的事情，神仙也未可知……"言畢，各騎梅鹿、青牛，東去蓬萊。
    我只得退出軒轅樓，獨行數(shù)十里，來到平?jīng)龀?，免不了遁入這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。
        原刊《旅途》2004年第3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