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紅芳,陜西乾縣人。幾年前,她的臉上長了7個巨大的腫瘤,確診為癌癥。在家里花光了積蓄為她治療仍不見好轉(zhuǎn)之后,她艱難地決定去西安街頭乞討。
這一次,她在街頭討了1個多月的錢,賺到了療程為15天的醫(yī)藥費,在醫(yī)院買到藥之后準備回咸陽。圖為李紅芳和她的發(fā)小。李紅芳說自從她臉上長了瘤子,又開始去城里討錢,村里一些人覺得她不吉利便開始疏遠她.
從西安到乾縣的巴士2個多小時,22元錢。李紅芳說,這段時間自己每天都睡在大街上,因為西安最便宜的旅店也要20塊錢,她付不起?!盎丶医K于能睡上床了,”她笑到。李紅芳的狗老遠看到我們,奔到路口迎接她。
在沒長瘤子前,年輕的李紅芳算是村里的漂亮姑娘(右一)。但命運從來就沒有垂青過她,她出生后沒多久就父母雙亡,到20多歲時結(jié)了婚,生了兩個男孩。但沒幾年丈夫就因病去世了,只剩下她和兩個孩子。
她苦苦打拼幾年,村里人給她介紹了一個同樣父母雙亡的甘肅男人,希望兩人再婚,互相有個照應(yīng),于是兩人就這么搬到了一起,但李紅芳一直留著亡夫留給她的唯一一張照片。前夫的死對李紅芳的小兒子打擊極大。從此以后只要村里有人家辦喪事,她的小兒子就失魂落魄。
李紅芳和甘肅男人再婚后,沒多久就查出了右眼角上的第一個瘤子,不痛不癢。她沒在意,但瘤子越長越大,于是去縣醫(yī)院看,縣醫(yī)院建議她去西安的大醫(yī)院看,她怕醫(yī)藥費貴,又拖了一陣才去,一查才發(fā)現(xiàn)是癌。
變賣了所有家產(chǎn)動了一次手術(shù),沒有成功,癌細胞擴散之后陸續(xù)在臉上長出了其他的瘤子,眼下共計7個。早已家徒四壁的她只能眼睜睜這么拖著,看自己的臉一天一天變形。即便如此,她的再婚丈夫依然沒有離開這個家。
他每天出去打工,一天下來賺80元,勉強供一家人的生計和兩個孩子的學(xué)費。李紅芳說,西安的醫(yī)生對她講手術(shù)費至少要60萬。60萬,他們一輩子都賺不到。李紅芳的婆婆和發(fā)小坐在院子里,說起這筆錢也一臉愁容。
她的兩個孩子本來在村里的學(xué)校念書,但就在我們?nèi)ダ罴t芳家中的一周之前,14歲的大兒子突然不辭而別,在桌上留了一張紙條,說自己不想再讓父母受累,決定退學(xué)去縣里的工廠打工賺錢給母親付手術(shù)費。
過了幾天,12歲的小兒子也做了同樣的決定,沒留下任何聯(lián)系方式,只托人帶回來口信,說一定會努力打工讓母親治病。說到兩個兒子,李紅芳泣不成聲。甘肅男人坐在院里,聽李紅芳說起兩個兒子,也開始悶頭哭。不愿意再說任何話。
李紅芳上去安慰丈夫,后來她才告訴我們,丈夫是因為悔恨自己身為一個男人沒有能力扛起這個家,覺得丟臉和傷心。
因為臉上的腫瘤壓迫到口腔,她吃飯已十分困難。一口飯吃下去不能嚼,只能直接咽到喉嚨里。
因為口腔壓迫,她說話變得越來越含混,最近聽力也開始急劇惡化。
孩子走了之后,家里的狗“笨笨”成了李紅芳最重要的情感寄托。她養(yǎng)了這只狗8年。“別人都當我是怪物,可我的狗從來都不嫌棄我,也不嫌棄這個家。”李紅芳說。李紅芳說,從小只要自家孩子和別人孩子打架,這只狗總會沖上去幫忙。上次還把別人家小孩的褲子咬掉了。
早晨5點半,李紅芳起床給丈夫做早飯。 丈夫出門之后李紅芳決定去自家的田里看看。 她只有一小塊地,半畝不到。平時她不在家的時候村里人會好心幫忙照看著這片地。
除了這片地之外,家里唯一的“家產(chǎn)”就是一只母雞,每天下一個蛋。 這就是我知道的關(guān)于她,和姜村的全部故事。她是一位勇敢的母親,雖然癌癥對于她來說就是等死二字,但她說自己知道“健康的父母就是兒女最大的財富”。她自己從小沒爹娘,知道其中的苦,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也受這樣的苦?!八圆还茉鯓游乙惨獡尉靡稽c”,她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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